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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历史迷雾,寻找真实的李时珍
曹东义 发表于:2018-6-9 11:03:47 复制链接 发表新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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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李时珍诞辰500周年拨开历史迷雾,寻找真实的李时珍
时间:2018-06-07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3版 作者:王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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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东,教授,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第八届江苏省政协委员,第十、十一、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现任中华中医药学会中医药文化分会副主任委员等职,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医养生康复学、康复医学、医史文献学,出版著作70余部,编著各类规划教材10余部,发表学术论文110余篇,获全国杰出青年中医金奖、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等奖项。
  为迎接李时珍诞辰500周年,自去年12月开始,笔者全身心地投入到李时珍和《本草纲目》的研究之中。因史料不断增多,新的发现不断涌现,手下的笔便难以停止,最后竟写出了一本十几万字的书——《星耀千秋价值永存》。
  随着对李时珍的研究不断深入,笔者首先的感受便是崇敬和感慨。在无数传世中医药古籍中,最为优秀的本草学著作当属《本草纲目》。
  民国以前对李时珍和《本草纲目》的研究甚少。新中国成立以后,李时珍的名声和社会地位、国际影响力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和扩大,成为我国古代文化名人的杰出代表。李时珍与张仲景、孙思邈等中医大家一样,受到中医界的顶礼膜拜。但是,仔细研究史料后却发现,目前李时珍研究中还有诸多偏离历史真实之处。因此,笔者试图尽量还原一个真实的李时珍。
  李时珍不是乡村医生
  据清光绪《蕲州志》所绘城图,瓦屑坝位于蕲州城东500米。李时珍是一个城市人,是在城市文化的环境中成长的。
  多数文献按照目前的行政区划,将李时珍定为“湖北省蕲春县蕲州镇瓦屑坝人”。 蕲州镇是现在的行政区划,李时珍生活的时代,蕲州的规格为“府”。历史上,蕲州的规格一直是在蕲春县之上,是蕲春县的上级单位。新中国成立后,蕲春县人民政府于1953年入驻漕河镇,至此,蕲州才真正“沦为”一个“镇”。由此可知,李时珍出生地并非字面上所表达的“镇”,而是一个不低于“地级市”的大城市。清光绪《蕲州志》记载:“自咸丰元年至光绪十年……大小男妇共三十四万七千六百七丁口。”可见,34万人口的城市肯定是一个大城市。
  李时珍故居在蕲州瓦屑坝,当代学者并无异议,介绍李时珍里籍时写作“蕲州东门瓦屑坝”(或“瓦硝坝”)。瓦屑坝地名如今在蕲州镇已经消失。相关文献在介绍李时珍故居时,将其认作是一个小村庄“瓦屑坝村”,电影《李时珍》也是据此设定李时珍生活环境的,这是不准确的。将瓦屑坝想象成一个村庄,显然是顺着现代行政区划的逻辑:蕲州是“镇”,镇以下当然就是“村”了。但是,上文已经证明了李时珍时代的蕲州是个“大城市”,那么,将瓦屑坝说成“湖边村庄”,就是想当然了。
  历史上的瓦屑坝,名声之大,超出想象。它原本是江西鄱阳县的一个地名,明初洪武年间,中国出现大规模的强制移民运动,史称“洪武大移民”。在这场运动中,有几个著名的移民集散地,如山西洪洞大槐树、江西鄱阳瓦屑坝、江苏南京柳树湾等。而江西瓦屑坝被认为是仅次于“大槐树”的第二大移民集散地。
  蕲州白马渡是江西移民在鄂东的登陆点之一,留下定居的大批移民居住于此,依“地随人迁”的古制,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坝,所以也把这里叫作瓦屑坝。据清光绪《蕲州志》所绘城图,瓦屑坝位于蕲州城东500米,也就是说,瓦屑坝就在城门边上,根本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湖边村庄。弄清这一点,就知道了李时珍是一个城市人,是在城市文化的环境中成长的。
  这一段考证还得出一个未经文献证实的史料,即李时珍祖上可能是外省移民。
  李父的“莲幕”是何身份
  “太医院莲幕”没有名分,能出入太医院,担任顾问、参谋之属。
  李时珍父亲李言闻,字子郁,号月池,晚号藏六野人。蕲州名医,所著医书《四诊发明》收录《明史》,也是青史留名之人,另有多部医著亡佚。《本草纲目》多次介绍其事迹,对其崇重有加,强调其医术高超。
  《本草纲目》中两次提到父亲“太医吏目”的头衔。在李时珍兄弟于隆庆壬申(1570)为父母所立墓碑上,碑文为“先考太医院莲幕李公月池”。“莲幕”作为身份并出现在墓碑上,这种情况比较少见。而李氏后人如此郑重地刻在墓碑上,则显得非常重视。“莲幕”一词,典出《南史》:南齐宰相王俭官高德重,时人把他的官署比作莲花池,入王俭幕府为“入莲幕”。后来,莲幕便作为僚属和幕宾的美称。李言闻的“太医院莲幕”应该就是这样的身份:虽然没有名分,却能够出入太医院,充当顾问、参谋之类的角色,可能是由荆王府之类的王公贵族推荐至太医院(荆王府自明英宗正统十年,自江西建昌迁至蕲州,雄踞蕲州198年,李家与王府颇多交集)。太医院应该确实接纳过李言闻,并且发生过学术上的交集,或者给过相应的荣典,否则,李时珍家族是不敢随便在墓碑上刻“太医院莲幕”字样的。
  为何李时珍兄弟在父母墓碑上署“莲幕”,在《本草纲目》书上却写成“吏目”?这可能存在错讹或者以讹传讹。
  这两个词读音极为相近,如果用湖北方言读出,则更加相似。“莲幕”是世人不熟悉的文人用语,而“吏目”一词,老百姓耳熟能详,所以“莲幕”错为“吏目”的情况是音讹所误,或者李氏借讹成真。这两个词在使用上有很大的区别:吏目有品秩,莲幕是美称,要在社会上提高身份,吏目为好。如果要提高文化品位,则莲幕为佳,因为莲幕不是一般的幕僚,而是大官身边的饱学名士;李氏在同时使用这两个词的时候,有着细微、谨慎而关键的区别。署“莲幕”时,为“太医院莲幕”。署“吏目”时,称“太医吏目”。如果李言闻在太医院任过吏目,这个“院”字是万万不可缺的。“太医”也可以作为对名医的尊称,不是太医院的人也可以称太医,这在明清两代非常常见;《本草纲目》的编著,参与者不仅李时珍一人,除了出版商胡承龙之外,还有11人,每人都有可能改动书中字句,也有可能校订者根据音讹的原理,将莲幕改为吏目,以便常人阅读。
  李言闻是“莲幕”而非“吏目”的另一个证据,是明清诸多版本的史志上,李言闻都是列名于“孝友传”,而非“职官志”或“方技传”。
  子虚乌有的太医院判
  现存的四贤坊坊表文字违背历史事实。光绪三十一年重建的坊表文字来源于顾景星《李时珍传》。
  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敕封文林郎四川蓬溪县知县”。对此,已有很多考证文章,说其是明代“文官封赠”制度的结果,即中央政府以推恩的方式,参照臣子们的官阶和功绩,将官爵或封号授予其父母、祖父母或曾祖父母。李时珍之子李建中得授四川蓬溪七品知县,可以封赠一代,父亲李时珍因此得封同样职衔。这在明朝是一个常识,而辨识实职和虚衔的关键,是李时珍头衔的前面有“敕封”二字,而李建中是实职,头衔的前面标有“阶”字。
  在明末清初以来的所有地方志中,都有李时珍担任过“太医院院判”的记载。这些记载全都是承袭了顾景星《李时珍传》。顾传云:“(时珍)荐于朝,授太医院判,一岁告归,著《本草纲目》。”
  这就带来了许多问题。首先,李氏家族非常重视名位声誉,按例敕封的“蓬溪知县”都要被用在著书署名、给皇上进表、墓碑碑文上,而太医院判是正六品京官,又是为朝廷甚至皇族服务的机构,其名声、地位要高出七品知县许多,为何弃而不用,反而用职衔较低的七品知县?李建元的《进表》是上奏皇上的文本,院判是朝廷命官,岂有不标明之理?其次,七品蓬溪县令是李建中援例向皇帝请赠而来,如果时珍当过六品太医院院判,则李建中根本没有必要向皇帝请赠较低的七品县令。
  现有证据来证明李时珍具有太医院判名号的,是蕲州当地为纪念李时珍建立的四贤坊,坊表刻有“明赠中宪大夫李建木、李建中,明赠太医院判李时珍,明授山西副使李树初”。各种资料均认为该四贤坊初立于明天启甲子年(1624),后损毁,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重立。不少专家认为,它还是与明朝的“封赠”制度有关,是请赠得来的虚衔,即其孙李树初被授山西副使(正四品)后,按他父亲李建中的最后官职“云南永昌通判”(正六品)为其祖父李时珍请赠正太医院院判(正六品)。《白茅堂集·李时珍传》,历年《蕲州志》《黄州府志》都误判为李时珍曾授院判之职,并误传至今。
  首先,史实有误,据《李树初墓志铭》记载,李树初任山西副史是在魏忠贤被诛杀(1627)之后,明代规定就任3年后才能“考满封赠”,也就是1630年以后才能向朝廷申请,李时珍等四人1624年根本不可能获得赠衔,当然也不可能立这个“四贤坊表”。即便天启四年确实建立了四贤坊,上面的文字也不可能是那样的。
  其次,明代四品官只能请赠上一代,只有二品三品级别的官,才可以为祖父请赠。有专家认为,李树初是以他父亲,也就是以李时珍之子李建中的任官云南永昌府同知(正六品)的资质来为李时珍请赠的。这一解释破绽太多。首先,李树初不可能代父向朝廷请赠,这不符合明制。即便朝廷“推恩”而允许,那也要以李建中的资质为条件。李建中于万历十五年(1587)被擢升为永昌同知后,即“以亲老谢归”,并未上任。所以,他只能以七品县令的身份,而不能用六品同知的身份来为父亲申请六品赠衔的。此外,《明太祖实录》等文献明确规定,父、祖、曾祖封赠,俱照子孙现职,“封赠三代,一如见爵”。因为儿子是蓬溪知县,李时珍也只能得授与儿子同样的文林郎蓬溪知县的敕封,怎么可能以六品“永昌同知”而获赠毫不相关的“太医院判”?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在明代官场就会成为丑闻。获赠与子孙不一样的官职,只有一种情况下才能出现,那就是被赠者自己也在当官,而且官阶比请赠的儿子、孙子的官阶高,才有可能在原职基础上升一阶。而这种情况在李时珍身上是不存在的。
  那么,现存的四贤坊坊表文字“明赠中宪大夫李建木、李建中,明赠太医院判李时珍,明授山西副使李树初”就存在严重问题,因为它违背了历史事实。因此,我们可以判定,天启四年建成的四贤坊,上面的文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而现存四贤坊坊表文字是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重建时重新撰写的,根本不可能是明代天启年间的文字。现有史料称“光绪碑碑文据天启时翻刻”的说法没有根据。
  早已损毁的四贤坊上面到底刻了哪些文字?仍可从有关史料中找到蛛丝马迹。
  光绪《蕲州志》记载:“六朝文献,两镇干城。在东门外,为知县李时珍、同知李建中、副使李建木、兵备李树初建。”这是一则保留天启四贤坊信息的文字。因为此时还没有重建四贤坊(光绪《蕲州志》1882年,光绪重建四贤坊1905年)。因此,它一定是沿袭了前代地方志的早期史料。而且坊表文字根本就没有“明赠太医院判李时珍”字样,如果天启年间的坊表上有此文字,在中国古代崇尚社会等级的伦理惯性下,是不可能标注“知县”而舍弃“院判”的。
  由此可见,光绪三十一年重建的坊表不可能是据明代天启年的坊表翻刻的。这些文字的来源,应该是根据顾景星《李时珍传》中“荐于朝,授太医院判,一岁告归”的记述而来。
  从未进过太医院大门
  李时珍“荐于朝”是楚王府推荐他任奉祠正职务,而不是太医院判。
  上文已经完全否定了太医院判说,但多数专家仍然认为时珍在太医院工作过,只是品级较低而已。这种看法仍然没有摆脱顾景星《李时珍传》“荐于朝”产生的影响,认为“荐于朝”就一定要在京城工作。
  如果对明代的王府任官制度有较深的了解,就会知道,“荐于朝”不等于进太医院。李时珍根本就没有进过一天太医院,这是明代王府官制度所决定的。
  太祖朱元璋在开国之初十分重视封藩,为了辅佐、教育、保卫藩王,王府也要设立各种机构,配备各种职位,俨然一个地方小朝廷。洪武十三年以后,形成了沿袭整个明朝“洪武定制”——包括文官、武官、宦官的王府官员系统。其中便有“奉祠正”一职,李时珍在楚王府担任的正是奉祠正这个职务。
  王府各类官员都必须由中央政府任命,这是中央政府控制藩王、防止培植个人势力,消除叛乱谋反隐患的手段之一。因此,李时珍的正八品奉祠正也要“荐于朝”,由朝廷任命。
  笔者发现一则史料,足以证明楚王府将李时珍“荐于朝”就是推荐他任奉祠正职务,而不是太医院判。《钦定续文献通考·选举考·方技》记述:“时以医举者,惠帝时戴思恭,成祖时盛寅、吴讷,孝宗时吴杰,世宗时许绅,庆历间李时珍……时珍官楚王府奉祠正。”明代有六位以医生身份“荐于朝”。
  明代的“王府官不得外调”制度规定:王府内所有任官,终生概不能再任朝廷其他官员。这是因为燕王朱棣通过靖难兵变推翻建文帝政权而篡位成功,汉王朱高煦久谋兵变意图叛乱,都是依靠王府武官与内使的势力。明英宗时,为了铲除诸王叛乱的社会基础,干脆实行了“王府官不得外调”的制度。在这种严格规定下,李时珍既然当上了奉祠正,那就不可能再到太医院任职,哪怕是九品吏目也不行,只能在楚王府“株守终身”。这也证明了“荐于朝”,荐的就是“楚王府奉祠正”。楚王不可能为一个八品小官去做违制之事(即先聘为奉祠正,再向朝廷举荐)。
  “太医院判”不成立,“低级职务”也不成立,那么,顾景星“一年告归”的说法也就是想当然的乌有之词。
  笔者认为,有关李时珍的任职履历,一切应当以《本草纲目》(含《进<本草纲目>疏》)为准。此书是李时珍临终之际刻成,一生成就盖棺论定,李氏对书中署名谨慎有加,对请封之职亦一丝不苟,李建元进疏更不敢遗漏错列父亲官职,否则对父亲不孝,对皇上有欺君之罪。因此,“明楚府奉祠敕封文林郎蓬溪知县蕲州李时珍东璧”就是李时珍确凿无疑的所有身份。
  顾景星传记瑕瑜参半
  在李时珍研究中,明代顾景星的《白茅堂集·李时珍传》是最权威的文本。自该传记刊行之后,各种地方志、正史、医书、人物传,都是以顾传为蓝本,或节录,或缩写,所述内容均无出其右,直至今日影响如旧。传记共895字,其中535字抄录自《进表》,剩下的360字向世人展现了一个博学、友善、仁爱、智慧的李时珍。其中“时珍生,白鹿入室,紫芝产庭”,是古代中国典型的拔高和神话伟人的手段之一,但凡名人生平,总会夸大甚至编造出不平凡的异象来。因此,白鹿入室之类是不足为凭的。诸如“授太医院判”,则是不实之词。除此之外,《李时珍传》还有误记之处,如《本草纲目》进京后,顾景星用确切无误的口气写道:“命礼部誊写,分两京、各省刊行。”康熙《蕲州志》更是发挥称:“命礼部誊写十五部,发行京省刊行。”迄今为止,没有一丝迹象证实该抄本的存在。
  那么,顾景星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错误呢?众所周知,传记撰写于李时珍去世60年后。其间,蕲州城频遭涂炭,成为瓦砾场、虎狼窝。顾景星逃回江苏昆山老家避难八年。劫后余生,顾景星于1651年返回蕲春,衣食无着,只能结茅为庐,垒石为桌。当蕲州城开始复苏,李时珍的重孙李具庆拜托顾景星为其父祖四人作传。浩劫之下,李氏家史点滴不存,只能根据李具庆口述以及“余儿时闻先生轶事”的零星记忆才写出360字,其中以讹传讹自然难免。
  李时珍研究正谬点滴心得
  李时珍并不厌恶科举。现代人常将现代价值观强加于古人。淡泊名利,厌恶科举,痛恨官场,钟情医药,是现代李时珍形象的基调。从现有史料看,李时珍家族从来不排斥官场,甚至非常看重官职。如李言闻“博洽经史”,有一个科考梦,五十多岁还要“补岁贡生”,死后墓碑刻“太医院莲幕”这样似官非官的职位。李时珍“三试于乡不售”,念念在兹,请封蓬溪知县官爵。李建中中举后连考六次,终与进士无缘,只得以举人身份出仕河南光山县教谕。直到其孙李树初,才为李氏家族圆了科举梦,中举后一年即中进士,后官至四品,这就是当时的价值观,完全符合儒家经世致用的观点。
  《本草纲目》金陵版已经成为一个版本系统。在既往的研究中,从未有人将金陵本冠以“系统”。但是,近年来新发现的摄元堂本、制锦堂本,虽然都是同一母版所印,但都并非金陵版原貌,有剜改、有换名,只能算是金陵版的兄弟姐妹,可以称之为“金陵本系统”。日后或有类似的新发现,则有所归宿。
  王世贞赠诗是戏谑和嘲笑。李时珍第一次求王世贞作序,王世贞并没有答应,相反,还写了一首意境曲折的诗赠送给李时珍。有人认为是对李时珍的褒奖和称赞,也有人认为是对李时珍的嘲笑和讽刺。笔者分析史实和典故认为,王世贞这首诗明明白白就是在戏谑和嘲笑李时珍。
  所谓李时珍诗作多为伪作。除了已经证实的诗作外,社会上流传的十一首诗均不是时珍所作。尤其是《述志》,完全是为了图解“厌恶科举”而伪作。
  李时珍的民间传说不能作为信史。笔者对所有李时珍民间传说进行考证后认为:一是神人套路;二是移花接木,即将前代或他人的传说移植于李时珍,如“滴血开棺”是扁鹊、华佗、孙思邈,“神医治病断奇案”见于唐代神探狄仁杰,将不同的神医故事嫁接到李时珍身上,是为了盛赞李时珍医术高超,在故事中满足百姓的精神寄托;三是寄托理想,如惩治贪官等。
  李时珍传说有两个鲜明的特点:一是神化的李时珍;二是平民化的李时珍。前者崇高,后者实在。崇高,使百姓在仰慕中产生保护神般的安全感;实在,使人们在生活中获得叔伯兄般的亲近感。同时,活泼生动的传说故事便于民众口头传播,扩大了李时珍声誉的传扬。
  《本草纲目》从民国时期开始,成为凝聚民族精神的载体,成为中国文化自信的底蕴。从王吉民和伍连德著《中国医学史》展示中国形象,到抗战期间用来激发国人抗日心理,再到弘扬国粹反对废止中医,《本草纲目》一直充当着号角、旗帜的作用。
  《本草纲目》物种分类法是对《尔雅》的传承和发展。科学家一致认为《本草纲目》的物种分类法是当时最先进的,是“古代最完美的分类法”。过去认为,这是李时珍的发明,很少研究其由来。经考证,李时珍是在《周礼》的五类分法、《尔雅》的六类分法基础上所进行的发展和突破,是有源之水。
  篇幅所限,笔者对李时珍和《本草纲目》的研究所得无法全部介绍,上文所据的大量引文、图片也无法一一列出。其中观点,或有待商榷之处。更因学识有限,挂一漏万,难以完全真实还原李时珍“平民的生态,伟人的史绩”。不足之处,以待来者。(王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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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义 发表于 2018-6-9 11:43:57 | 阅读全部
《本草纲目》在海外的传播及影响 0 A' c/ G' k  i! i2 `) B1 Y( [" j
摘自2018-6-1中国中医药报5 @7 I. t3 G* n
伍添 湖北中医药大学
* e2 g5 g$ T! I' D* L4 A李时珍出生于湖北蕲春,其祖父与父亲皆为医者。他弃儒学医,曾在太医院任职,积极从事药物研究工作,经常出入于太医院的药房及御药库,认真比较、鉴别全国各地的药材,搜集了大量资料,同时也抓住机会饱览了王府和皇家珍藏的丰富典籍,从宫廷中获得了当时有关民间的大量本草相关信息,并看到了许多平时难以见到的药物标本。这些都使他大大开阔了眼界,丰富了知识领域,并为编撰《本草纲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李时珍呕心沥血三十寒暑,方成《本草纲目》。《本草纲目》共16部、52卷,约190万字。全书收纳诸家本草所收药物1518种,在前人基础上增收药物374种,合1892种,其中植物1195种;共辑录古代药学家和民间单方11096则;书前附药物形态图1100余幅。这部伟大的著作吸收了历代本草著作的精华,尽可能地纠正了以前的错误,补充了不足,并有很多重要发现和突破,不仅解决了药物的方式、检索等问题,更重要的是体现了对植物分类学方面的新见解,以及生物进化发展思想。书中系统地记述了各种药物的知识,包括校正、释名、集解、正误、修治、气味、主治、发明、附录、附方等项,从药物的历史、形态到功能、方剂等,叙述甚详。尤其是“发明”这项,主要是对药物观察、研究以及实际应用的新发现、新经验,更加丰富了本草学的知识。《本草纲目》是到16世纪为止中国最系统、最完整的一部中医药学著作。" x$ a: V. r: i
1596年,金陵版《本草纲目》问世,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称《本草纲目》为“1596年的百科全书”。 2011年,金陵本《本草纲目》入选世界记忆名录。从17世纪起,《本草纲目》陆续被译成多种外国语言,在日本、朝鲜、一些西欧国家和美国等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为世界医药学作出了巨大贡献。本文按时间和地理顺序概述《本草纲目》在海外的流传和影响情况。
9 N/ U, U  _2 B( V, ~《本草纲目》在日本
) ]( ^  ]2 ?9 r! L/ R1603年,江西本《本草纲目》刚刊行不久,江户时代初期学者林罗山从商埠长崎得到一套《本草纲目》,并献给江户幕府的创建者德川家庭,被奉为“神君御前本”。1637年京都出版《本草纲目》最早的日本刻本,并在中文旁用日文片假名填注、标音、训点,因而看作是《本草纲目》最早的日文版本。不久,日本学界掀起“本草热”,大批和汉药物学和本草学著作问世,其中,在《本草纲目》基础上进行选辑、增补、释名、注疏、发挥的作品占了大多数。据统计,在19世纪70年代以前的250年中,钻研《本草纲目》的专著达30多种。, X; k' B3 F0 D" b. t- ?" r' {# }$ h
《本草纲目》在日本如此大受推崇,迅速流传,必有其深刻的原因。主要原因如下:在政治方面,德川幕府大力振兴经济,奖励科学文化,大大刺激了对中国医药书籍的需求;在经济、科技方面,当时中日贸易交通发达,印刷术先进,为中国药材的输入和书籍的翻译、刊行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在国情方面,日本药材资源贫乏,为减少大批进口药材的开支,幕府采取鼓励在国内开发药源、兴办药园的政策,而《本草纲目》能为引种、栽培、修治药物提供丰富的资料;在民族品质方面,日本民族善于吸收国外科学文化的精髓,达到当时最高水准的《本草纲目》一旦传入日本,自然会迅速流传开来。
; c6 @" W5 \  |2 ^  j幕府首脑德川家族异常珍视《本草纲目》,常置幕府座右备查。这是《纲目》传入日本之始的状况。此后江西夏刻本、杭州钱刻本以及其他各种版本陆续传入日本,今天在日本各地图书馆及私人手中还能看见明、清刻本的《本草纲目》。日本人民善于接受外来文化为己所用。传入初期,为方便日本人阅读和研究,一些日本学者撰写了适合日本民族特点的著作。此外,日本人不仅直接对传入的《本草纲目》原本进行研究,还不断进行翻刻和译刻。其中,贝原笃信(号益轩)在1709年刊行《大和本草》。这部著作是日本本草学和植物学书籍的开基之作,也是《本草纲目》在日本传播取得的最大成果。《大和本草》与《本草纲目》的分类法相比大体相同,但比《本草纲目》更富有实用的博物志性格,在内容上不是局限在《纲目》的单纯解释上,而是根据益轩自己的实地调查和实验,更突出了实用性。遗憾的是由益轩先导的本草学学统研究后继无人。后来,日本出现了本草学各派百家争鸣的局面,主要形成京都、江户两大学派。京都学派的创始人是稻生若水。他倾注毕生心血研究《本草纲目》,并以它为教材教育学生。京都本草学派是日本本草学研究的正统学派,几乎未受西方兰学的影响。在研究过程中,他们对中国本草学几乎不进行任何批判。另一方面,历来自主性很强的日本民族,以《本草纲目》的实学精神为镜,对日本本国自然物进行实地调查、采集和实验,从中积累了丰富的日本本草学知识,其典范是小野兰山。江户本草学派起源于日本享保期,由以将军吉宗所提拔、培养的本草学家为核心。他们在幕府的殖产兴业政策的感召下,开展了实用的和实践的本草学研究。& @1 u$ t" s9 }/ c0 h3 s1 p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自17世纪传入日本,随即受到日本学者的高度重视。一批批学者翻刻刊印、办学传授、注解推广、翻译普及,或实地考察、辨识、种植书中记载的药物,传承此书,发展日本本土本草学,把日本本草学推向高峰。) d$ V( H3 a0 }/ Q2 Y$ @3 Y- Y
《本草纲目》在朝鲜
7 w. @  M) ^. `! `* k, z9 g中国和朝鲜自古以来有着频繁的科学文化交流,彼此互相借鉴,在共同发展科学文化方面各自都作出了应有的贡献。根据现在所掌握的史料,《本草纲目》大约在18世纪初传到了朝鲜。李朝肃宗三十八年(1712年)成书的《老稼斋燕行录》的“所买书册”项下,始见有《本草纲目》之书名,这当是朝鲜使者从北京带回去的。此后,《本草纲目》的中国刊本陆续输入到朝鲜各地。于是从英祖(1725~1776年)、正祖(1777~1800年)以来,《本草纲目》方成为李朝医家的重要参考书,到李朝末期其影响尤为显著。 其中,引证《本草纲目》的最著名的朝鲜医书是《济众新编》。此书将当时常用的处方予以系统编撰,大量引证了《本草纲目》《医学入门》《医学正传》等中医药著作。李朝纯祖(1801~1834年)时,韩医洪得周(慎伯)将《本草纲目》中的附方编辑成五十卷,题名为《一贯纲目》在义州府刊行于世。与此同时,徐友渠(1764~1845年)编撰了一部113卷52册的《林园经济十六志》,这是部浩瀚的朝鲜自然经济和博物学巨著,全书分书刊、细渔、鼎俎、葆养、仁济等十六志。黄度渊于高宗五年(1868年)刊行《药性歌》。《药性歌》可被看成是一部单独的本草学著作,也是《济众新编》的补编。而此书对药物的分类,是按《本草纲目》中较为进步的药物自然分类法,更大量地从《本草纲目》正文中作了引用,以给出更进一步解说。19世纪末的另一位朝鲜医学家池扬永(字公撤,1885~1935年),更兼通东、西医学,著有《本草采英》。此书是《本草纲目》的摘录,主要采集了《本草纲目》中的精华,予以叙说,其稿本至今仍传世。自从《本草纲目》在18世纪传到朝鲜后,在200多年内对朝鲜医药学的发展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受到好评和欢迎。《本草纲目》在朝鲜的传播, 是中、朝科学技术交流史中一段有意义的插曲。7 Y* P  f& s% X; Q: C( B$ x
《本草纲目》在日本、朝鲜流传之后,使其国家的医药界及博物学界打开了新的眼界。《本草纲目》对日本和朝鲜本草学的分类都产生了明显的影响,日本医药学界在对《本草纲目》进行学习、研究时偏重于药物的考证与鉴别,而朝鲜医药学界则以简单、实用为宗旨,对原书进行大量的采编和精简。- ?; Z" j; c. P" {* e6 n1 w
《本草纲目》传入欧洲
& o7 i: z  |9 ]/ s至迟18世纪起, 《本草纲目》传到欧洲。1887年伦敦大英博物馆所藏汉籍书目中就有《本草纲目》 1603年江西本、1655年张云中本及1826年英德堂本等的记载。在华的西方传教士最先注意到《本草纲目》,并介绍到欧洲。《本草纲目》西渐后,首先受到通晓中文的西方汉学家和在华欧美人士的注意。通过翻译和介绍,又引起西方各行各业学者的兴趣。据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考证, 法国医生范德蒙德1732年在澳门行医期间得到《本草纲目》,按书中所载药物并采集了80种矿物标本, 随后在中国人帮助下,编写了《本草纲目中水、火、金石诸部药物》的材料,这是对《本草纲目》的不完全翻译。时隔百年之后, 法国汉学家毕瓯关注并请人化验了这些矿物标本,直到1732年《本草纲目》金石部法文摘译稿才被全文发表出来。《本草纲目》第一个用欧洲文公开出版的节译本,出现在1735年(清雍正十三年)巴黎法文版《中华帝国全志》中。当时不能通晓中文的欧洲本土广大读者,最初通过《中华帝国全志》这部名著认识《本草纲目》。当时, 欧洲兴起一种“中国热”。该书出版后, 立即轰动欧洲, 引起各界人士的注意。1736年《中华帝国全志》被译成英文,题为《中国通史》。1747~1949年从法版《中华帝国全志》被译成德文,题为《中华帝国及大鞑靼全志》。1774~1777年《中华帝国全志》又被译成俄文。19世纪初, 年青的法国人勒牡萨在巴黎森林修道院参观时, 被《本草纲目》这部博物学著作中大量的动物、植物插图所吸引, 开始发愤自学汉语, 经五年苦读, 克服了语言文字上的难关。1813年, 年仅25岁的勒牡萨把对《本草纲目》和中国医药的研究论文提交巴黎大学医学系, 论文受到高度评价。勒牡萨因而被授予博士学位。这是西方以《本草纲目》为题材授予学位的开端。自此, 欧洲人对《本草纲目》和中国本草学的研究在19世纪便开展起来了, 并有海量和本草有关的论文论著问世。俄籍学者贝勒是19世纪后半叶闻名的《本草纲目》研究家,精通拉丁及英、法、德等西欧语,在华多年又精通于中国文史、致力于植物学及中外交通史。1884年前后 ,他用英文发表《中国植物志-中西典籍所见中国植物学随笔》。这份作品分为三部分:导言及书目提要、中国典籍中之植物、中国古代本草学之植物学研究。此外,贝勒还出版了《早期欧人对中国植物之研究》以及扩写的《欧人在华植物学发现史》,和《对中国植物学著作之研究及述评》。贝勒对《本草纲目》给予很高的评价,曾指出:“植物学若干问题之解决,大有待于中国植物学典籍之研究,栽培植物之源地这一问题,所赖尤多。此某所以取材于《本草纲目》及其他中国著述,杂陈是篇之原旨也。”. D9 f2 F9 U0 J% B
18世纪以来, 由于《本草纲目》陆续被介绍到西方, 从而为西方各国医药界及博物学界开阔了视野, 他们从中国医药宝库中发现了许多可资借鉴利用的珍品, 把本草学的研究推向新的水平。
! k9 I+ p- B  p8 _《本草纲目》传入美国+ }& e5 \% l3 F9 t7 H
19世纪以来,美国学者也开始对《本草纲目》进行研究。现今美国国会图书馆仍藏有1596年金陵版及1603年江西本《本草纲目》。美国金陵本初由我国传入日本, 再由日本传至美国。该金陵本不但是初刻本, 且经日本著名本草学家森立(1807~1885年)之校读, 弥足珍贵。现在美国很多大学图书馆均可看到明清诸版的《本草纲目》。由此可见,18世纪以来,《本草纲目》已流入美国各地。9 M  b9 ]0 V( D0 `2 Z2 F6 B
20世纪以来, 美国人也开始对《本草纲目》进行大量研究。美国的米尔斯在朝鲜时, 与朝鲜同事一起将《本草纲目》译成稿本 (40余册), 后由英国人伊博恩与中国学者合作,在米尔斯基础上用英文对《本草纲目》作了全面介绍和研究。该译本为西方读者了解《本草纲目》提供了一条捷径, 虽不是英文全译本, 但原著中的精华基本介绍了出来,是研究《本草纲目》的佳作。美籍德裔汉学家劳费尔称其是一部“包罗万象的有名的《本草纲目》”。进入20世纪70年代,西方研究李时珍及《本草纲目》的学者不乏其人。美国著名科学史家席文与库帕合作,于1973年发表《人身中之药物》长文, 文内声称:“对文章讨论的人体中产生的八种物质,我们要根据1596年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说明其制品及应用。这部书仍然是传统医生的千部标准参考书。”同年, 席文又出版了14卷本《科学家传记辞典》, 撰写了长篇的李时珍传记, 对李时珍的生平及《本草纲目》作了较全面的介绍, 是较为完整的李时珍传记之一。由此可见,《本草纲目》在美国学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其代表的中医文化更是引起了美国人的关注。
# y/ I  m) e; q0 r; \% J《本草纲目》问世至今,这部巨著的学术价值依然熠熠生辉,而且成为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科学财富。英国著名科学史家李约瑟在其《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对《本草纲目》作出评价:“毫无疑问,明代最伟大的科学成就,是李时珍那部在本草书中登峰造极的著作《本草纲目》。至今这部伟大著作仍然是研究中国文化中的化学史和其他各门科学史的一个取之不尽的知识源泉。”(伍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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