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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中医药报》2003年6月2日刊登薛崇成先生的文章：“重用生石膏治疗非典”。 他用自己的亲身试验，来验证石膏的用量、用法和安全性，其精神颇为感人。 薛崇成（1919-2015年）是中国中医科学院荣誉首席研究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他自1935年拜名医蒲辅周为师起，到2015年96岁高龄时，在杏林耕耘整整80年，其学术涉及针灸、经络、中西医结合神经内外科、心理、中医人格体质等诸多领域，治学严谨，硕果累累，把毕生的精力都贡献给了自己热爱的医学事业。晚年时，薛崇成将自己的学术思想凝练为40个字：遵守医道，继承发扬；知己知彼，汇通创新；宏微并重，心身兼顾；主防辅治，务实疾虚；怀仁怀义，自尊自重。这不仅是薛崇成的学术观点，也是他治学为人的真实写照。 5 B, w; N3 j) p2 @) K/ j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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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成先生2003年的文章说，从非典的症状而论，属于中医的温热病，温热病用卫气营血或三焦辨证。“温邪上受，首先犯肺”，“热邪久在一经不移”，其传染途径为经口鼻而入，“温邪夹风，清窍必干”，所以病人无卡他症状，而是干咳；温邪夹湿可见头痛、肌肉酸痛、乏力、腹泻；若有表证则恶寒，也可头痛、肌肉酸痛、乏力。中医认为肺气主降，肺气不降则胸闷，逆而向上则气促紧迫。这些情况，两者都是符合的。非典起病即可数证同见，足见邪气盛，病势猛，也就是病原体毒性强，易传播，流行广而速，已成温疫流行。 明朝祟祯14年(1641年)，温疫猖撅，在北京与华东一带流行，吴又可提出病原自口鼻侵入人体，与伤寒传人途径不同，为邪居膜原，组成达原饮而收效。清朝乾隆年间，华东温疫流行，余霖谓病属“热淫”，用吴又可之法无效，投以大剂量生石膏，均获良效。数年后，北京又温疫流行，余霖又用重剂生石膏而得显效。一京官之妾高热不退，呼吸将绝，也以重用生石膏而获救。乾隆58年(1793年)，北京温疫流行，对温热病的高热，吴鞠通用辛凉轻剂和辛凉平剂无效时，将汉代张仲景的白虎汤作为辛凉重剂应用而见著效，白虎汤的主药为石膏。张仲景的《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书中，有11个以石膏为主的药方，治疗之证都与温、热、火有关。因石膏辛甘而寒，有人认为大寒，又是金石药，后世用者常有顾虑，但用之对证，都有立竿见影之效。1938年，笔者在前中央国医馆四川省分馆主办的四川国医学院读书时，温病教师何伯薰老师甚赞生石膏治温疫之效力。先师蒲辅周医师当年在我们故乡治温病，常用生石膏起死回生。上世纪50年代华北乙型脑炎流行，蒲辅周重用石膏救治危重患者，取得疗效，成为佳话。我自己临床应用，也有著效。基于这些情况，故建议用该药治疗非典。由于石膏是金石药，常认为其性大寒，用时顾虑多，因而在提出建议前，笔者自己先试服，看其副作用。从每日30g-200g，日服3次，生命体征、血压、食欲、大小便均正常，友好劝告，提防损伤胃气，但除100g以上剂量有时口干外，服用已一月余未有其他异常。服用期间，也没有改变饮食习惯。 张仲景白虎汤中用石膏一斤(500g)，1938年教我伤寒的老师李斯炽折算为7钱6分，约23g，但现今书籍中多用60g；张仲景在大青龙汤用石膏如一个鸡卵大，木防己汤用两个鸡卵大，笔者秤之，相当于100g和200g，故试服采用此量。张仲景为减少其副作用，白虎汤中加入粳米、甘草，以作缓冲，或用棉裹而煮，笔者只单纯用生石膏，无其他药或措施。用水450mL，煎煮35分钟(按张仲景粳米煮熟为度)，每日服3次。笔者即将85岁，平素身体健康，没有热证表现，人格与体质分类属于太阳兼少阴型，性格刚直，体型木形。大概因系本命年；生物时间规律，今年体力不如往年，但外出仍能骑自行车，每日脑体力劳动约14小时左右，中午不休息，因考虑对生石膏之无反应与自身体质有关，遂让笔者夫人胡文华试服。她年过75岁，人格类型接近于阴阳平衡但偏阳，性格虽平和，在家也易激怒，体形金型，体质偏于阴寒，虚弱易病。患高血压已50多年，萎缩性胃炎与胆囊炎10余年，饮食稍有不当，胸腹内即胀堵，大便经常稀溏。她服生石膏后也无不良反应，血压与大便正常，轻微口干。现另有20余人服用，情况相同。 生石膏煎煮3次后，体积不变，晾干秤之，重量无减少。这种情况与服药之后果，使笔者怀疑是否煎煮液体没有作用，于是以生石膏液作了豆奶凝结试验，可以凝结豆奶，因而表明其有作用。同一份石膏煎煮39次后，仍有作用。生石膏的化学成分主要为含水硫酸钙，前人用于治温疫有效，其作用是症状性退热，或是作用于病原体而热退，不敢断言。石膏能将豆浆中的蛋白凝结，其退热就不一定是单纯的症状性，而可能是杀灭或抑制微生物病原体。还有研究证明石膏可明显解除内毒素所致发热，体外培养观察证明能增强家兔肺泡巨噬细胞对白色葡萄球菌及胶体金的吞噬能力，并能促进吞噬细胞的成熟。对SARS病毒有没有这类作用，值得观察。温疫的病因被称为疫疠邪气，但必有微生物病原体，历次未必相同，生石膏祛邪退热都有著效，考虑其有广谱抗病原体的作用，对非典也可试用。若也有杀灭或抑制作用，则对疫情的控制有稗益。即使对SARS病毒无作用，能退热也好。 基于生石膏用于临床上已有经验，并有试服结果，故提出本建议，请防治非典的同道斟酌。如果不直接用于患者，也可先在实验室观察对病原体有无作用。生石膏价格低廉，若有作用，则不仅可用于治疗，也可用于预防。关于扶正祛邪，扶正固重要，但对于非典说来，重要的是祛邪，病原体侵入量大，再强的正，也难支持。若重点放在固正，邪不去，如何固正?在辨证论治上，若变化太多则较难掌握，因而如何简化、筛选药方中之主要药物，对治疗非典来说，应是当务之急。中医的经方中，用药品种并不多，如甘草干姜汤、瓜蒂散、桂枝甘草汤、甘草汤、小承气汤等，它们都有显著功效，方中的主攻药很明显，白虎汤的主药为石膏，故在既有药方中找重点药物，应是必须。重点突出主攻药，这是医者因证而用，并非不辨证，更不是重药轻医。且重用生石膏并不等于排除配合其他药物，如白虎汤之用梗米。至于剂量多少，这要医者视具体情况而定，并不违辨证论治之道。 3 y4 }( S9 J5 b$ X+ X' I8 l- F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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