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曹东义 于 2020-4-21 15:02 编辑 : C) N8 P7 r; V/ {!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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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鹊抢救的是虢太子?还是虢世子?虢大子? 曹东义 河北中医学院扁鹊文化研究院 关于扁鹊抢救虢太子尸厥,也有不同的记载。文献记载最早的,是燕人韩婴,然后是司马迁、刘向。 另外,太子、世子、大子,古今有很大变化,先秦的时候不是秦之后的皇太子,所有前人研究,有很多误解。需要我们揭开这些谜底。 1 r# T! t; W2 \$ T+ M& m
秦始皇之后,才有太子接班的形式;先秦时期,太子,就是嫡长子,是最大的儿子,叫“大子”,也可以称为太子,又叫“世子”,世家接班人,世世代代不绝的意思。 诸侯的继承人一般是立长,因此大子、太子最有机会成为新的诸侯。 另外,《说文》云:“邑,国也,先王之制有大小。凡邑之属,皆从邑。”在这个意义上说,虢城亦可以称虢国。故有“地不满五十(里),不闻见于天子,附庸于诸侯” 虢太子,虢世子,是一样的,都是虢氏的接班人。虢国灭亡之后,虢氏聚集的城邑,在赵简子、扁鹊的时代,至少还有两个,一个在鄭国境内,一个在燕国境内。 所以,扁鹊抢救虢太子,不是更早的虢国之接班人,而是“亡国而不绝祀”虢城里边的接班人,这样的人,才更有可能,前去拜师扁鹊,学习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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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外传·十》 扁鹊过虢侯(按:《史记》无“侯”字,《说苑》中“虢”作“赵”),世子(按:《史记》及《说苑》均作“太子”)暴病而死。扁鹊造宫门,曰:“吾闻国中卒有壤土之事,得无有急乎?”曰:“世子暴病而死”。扁鹊曰:“入言鄭(鄚)医秦越人能治之。”中庶子之好方者出应之,曰:“吾闻上古医曰茅父(按:“茅”旧作“弟”,赵怀玉云“弟”系“茅”之误,许维遹从之。《说苑》作“苗父”),茅父之为医也,以莞为席,以蒭禽为狗.北面而祝之,发于声耳,诸扶舆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子之方岂能若是乎(按:《史记》中无中庶子的这段话。《史记》中,中庶子回答扁鹊问“大子何病”时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蓄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厥而死。”)?”扁鹊曰:“不能。”又曰:“吾闻中古之为医者曰踰跗”(按:《史记》作“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说苑》作“俞拊”),踰跗之为医也,搦脑髓,爪荒莫,吹区九窍,定脑脱(按:以上十三字,旧作“搦木为脑,芷草为躯,吹窍定脑,”许维遹,据元本及《史记》、《说苑》订正。《说苑》作“搦脑髓,束肓莫,炊灼九窍,而定经络。”《史记》中上下文字相异更多),死者复生。子之方岂能若是乎?”扁鹊曰:“不能”。中庶子曰:“苟如子之方,譬如以管窥天,以锥刺地,所窥者大,所见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如子之方,岂足以变骇童子哉(按:“骇”字系许维遹据《说苑》补入)?”扁鹊曰:“不然。事故有昧投而中蚊头,掩目而别白黑者。夫世子病所谓尸蹶者,以为不然,试入诊世子股阴当温,耳焦焦如有啼者声。(案:《史记》云“耳鸣有鼻张”其“耳鸣”二字,不如该文意切)若此者,皆可活也,”中庶子遂入诊世子,以病报虢侯。虢侯(按:此二字系校者依《史记》《说苑》补人)闻之,足跣而起,至门曰:“先生远辱,幸临寡人。先生幸而治之,则粪土之息(按:指虢侯之子),得蒙天载地长为人。先生弗治之,则先犬马填沟壑矣(按“沟”字系校者据《说苑》补)”。言未卒而涕泣沾噤。扁鹊入,砥针砺石,取三阳五输(按:《史记》作“五会”),为轩光之灶(按:此亦系许维遹校正之文,“轩光”原作“先轩”),八减之汤(按:原作“八拭之阳”,《史记》作“八减之齐”,《说苑》作“八成之汤”),子同捣药,子明炙阳,子游按摩,子仪反神(按:《说苑》作“阳仪”,许氏校语中指出应为“子仪”。),子越扶形,于是世子复生。天下闻之,皆以扁鹊能起死人也。扁鹊曰:“吾不能起死人,直使夫当生者起耳(按:《史记》作”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史记》对扁鹊诊虢太子的叙事至此结束)。”夫死者犹可药,而况生者乎?悲夫!罢君之治,无可药而息也。《诗》曰:“不可救药”,言必亡而已矣(案:《说苑》作:“甚之之辞也”)。 《韩诗外传》是西汉文帝、景帝间儒生韩婴所著,韩婴为燕人,据《任丘县志》、《嘉靖河间府志》记载,任丘有韩婴墓,则韩婴为任丘人,与扁鹊故里鄚城甚近。他所讲述的这则故事,在扁鹊研究中占有极重要的史料意义。 《史记·扁鹊传》 扁鹊过虢。虢太子死,扁鹊至虢宫门下,问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国中治穰过於众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气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於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畜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蹶而死。”扁鹊曰:“其死何如时?”曰:“鸡鸣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齐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郑,未尝得望精光侍谒於前也。闻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无诞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闻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洒,鑱石挢引,案扤毒熨,一拨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则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曾不可以告咳婴之兒。”终日,扁鹊仰天叹曰:“夫子之为方也,若以管窥天,以郄视文。越人之为方也,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於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为不诚,试入诊太子,当闻其耳鸣而鼻张,循其两股以至於阴,当尚温也。” 中庶子闻扁鹊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挢然而不下,乃以扁鹊言入报虢(guo)君。虢君闻之大惊,出见扁鹊於中阙,曰:“窃闻高义之日久矣,然未尝得拜谒於前也。先生过小国,幸而举之,偏国寡臣幸甚。有先生则活,无先生则弃捐填沟壑,长终而不得反。”言末卒,因嘘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长潸,忽忽承镴,悲不能自止,容貌变更。扁鹊曰:“若太子病,所谓“尸蹶”者也。夫以阳入阴中,动胃繵缘,中经维络,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阳脉下遂,阴脉上争,会气闭而不通,阴上而阳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绝而不为使,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破阴绝阳,色废脉乱,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阳入阴支兰藏者生,以阴入阳支兰藏者死。凡此数事,皆五藏蹙中之时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 扁鹊乃使弟子子阳厉针砥石,以取外三阳五会。有间,太子苏。乃使子豹为五分之熨,以八减之齐和煮之,以更熨两胁下。太子起坐。更適阴阳,但服汤二旬而复故。故天下尽以扁鹊为能生死人。扁鹊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当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7 ?0 A9 f2 n, L" t$ J
曹东义主编《神医扁鹊之谜》,1996年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该书对于扁鹊诊虢太子的真实性,进行了认真的考证,也吸纳了很多研究者的成就,有些专家说的有道理,有的说的不准确,可以供大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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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聪先生研究司马迁《扁鹊传》与《韩诗外传》关于扁鹊诊治虢太子记载的文字差异,指出:“这些大段的论医文句,使用了那么多高度专门的医学术语,不可能是司马迁的‘创作’,而必定是司马迁有所本而抄录来的。……司马迁必定是抄录自其所亲见的署名或归属于扁鹊的著作。” 如前所述,扁鹊秦越人生活于春秋末期,与赵简子,孔夫子同时,他在世时是否有虢国,或其所入之虢国在何处,就成了极为重要的问题。 史有明载的虢国比较多,东虢、西虢的开国之君,都是周文王的弟弟。根据出士文物,北虢在西周时也已建立。东虢在今河南荥阳东北.公元前767年为鄭所灭(《竹书纪年》);西虢亦称城虢,在今陕西宝鸡东,前687年为秦所灭(《秦本纪》);北虢位于今三门峡一带,前655年为晋所灭(《左传.僖公五年》)。是否还有其他虢国史无明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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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司马贞《史记索隐》云:“案傅玄云:虢是晋献公所灭,先此(赵简子时)百二十余年,此时焉得有虢?此云虢太子者非也。”因此有人认为刘向《说苑·辨物》作“赵太子”为是。如日人伊藤子德在《伤寒沦文字考》中说:“虢太子即是赵太子也,考刘向《说苑》引做赵太子是其明证也。”这种说法是难以成立的。因为刘向《说苑》中的故事引自《韩诗外传》,除将“虢”作“赵”外,文字上并没有多大改动,而传世各种版本的《韩诗外传》皆无作“赵世子”者。而且恰如泷川资言《史记会注考证》引李笠云:“上文扁鹊方视简子疾,如其后复过赵而救其子,不应至宫门下,国中若无识者。” 郎需才先生根据1965年在三门峡发掘的春秋早期的古墓葬中有“虢太子元徒戈”随葬品,而推论扁鹊所治虢太子即此墓主。这也是难以证明的。李伯聪先生说:“因为《韩诗外传》及《史记》中都没有言及虢太子的名字,严格地说,简直没有任何人可以直接证明某历史上存在的名某的虢太子正是被扁鹊救活的虢太子,只要有初步的逻辑知识,便不难得出这个结论。” 《古史》卷五《扁鹊传》注,引苏子由曰:“扁鹊见赵简子,而后有虢公之事。虢之亡在春秋之初,而赵简子在春秋之末,齐桓侯复次其后。或疑其说之妄;然战国之际,薛亡久矣,而孟尝君称薛公”。张骥《史记·扁鹊仓公传补注》云:“《舆地志》:‘小虢,羌之别种’。虢国非一,扁鹊时必有存者。《索隐》、《正义》俱失检。” 何爱华先生《秦越人(扁鹊)事迹考》指出:“诸虢的被灭,并不等于历史上再就没有以虢或郭为国名的国家之存在。并且春秋战国时代,一个国家被灭亡后,往往由另外的国家出来扶植这个被灭国的复兴,或迁徙他处,例如齐国之救邢、存卫之类,便是其例。由此可见,司马迁笔下的虢国,必有一定的历史根据。诚如张骥之《补注》所云‘虢国非一,是时必有存者,’又据杨守敬的《春秋列国图》、《战国疆域图》、《前汉地理图》等各幅地图之所载,诸虢之外,均分别绘有一个虢国,其具体的地理位置,在赵国鄚县南,高阳北。尤以《左传》昭公五(前537)年(曹东义按:实应为昭公七年,即前535年)所载之‘齐侯次于虢’,便是诸虢灭亡后,另有一虢国存在之明证。其注云:‘虢,燕境.’这个注解正好与《史记·赵世家》的记载鄚本赵邑,赵惠文王五年‘与燕鄚、易’之说正同。其注云:‘虢,燕境。’战国时代,在赵国领土鄚县附近,尚有一个以虢为国名的国家之存在,而秦越人所过的虢国,就是这个北方的虢国,其所治的虢太子.就是这个虢国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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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义认为,何爱华先生指出的公元前535年“齐侯次于虢,就是扁鹊所入之虢”的论述,给我们很大启发。但晋杜预注“虢,燕境”,是杜氏认为其乃燕国境内的一个城邑;而非独立的侯国。 据《任丘县志》燕境内之虢城,汉代名高郭,封为高郭侯国。此与秦越人故里鄚城皆位于今河北省任丘县境内,相去不远。以虢为名的城邑不止于燕境。 据《春秋经·昭公元年(公元前541年)》记载,晋卿赵武等十一国等重臣“会于虢”。晋杜预注:“虢,鄭地”。其他诸侯国内,以虢名城的城邑还有多少,也难考知。 春秋时,公邑置大夫,私邑置宰,以治之。《礼记·礼运》:“大人世及以为礼。”各国大夫多为世袭,其嫡嗣子或被称为“世子”、”大子“。如赵简子杀邯郸赵午时对邯郸人说:“二三子唯所欲立”,就是让邯郸的赵氏立嗣,袭赵午之爵位。又如《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前545)》云:“卫人讨宁(喜)氏之党.故石恶(宁喜之朋党)出奔晋。卫人立其从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礼也。”这是因为其人虽有罪,而罪轻不及绝祀,故虽诛罪臣,仍立其子嗣。《白虎通·爵》云:“所以名之为‘世子’何?言欲其世世不绝也。”《韩诗外传》中扁鹊诊治的尸厥者即称为“虢世子”。 扁鹊所人之“虢”的地点,曹东义认为不可能是燕境内的虢城。因为扁鹊故里距此公仅有数里,扁鹊入虢诊病时已有弟子数人,即使还未“名闻天下”,也应为一方名医了,中庶子等即使不前去迎请,也不应当横加阻拦,百般刁难,似全然不晓有扁鹊这一名医在世。假如扁鹊所入之虢,在靠近勃海边的鄚城一带,他自我介绍时就没必要说:“我是靠近勃海边的秦越人,家在鄚城”了。因鄭国境内的虢城,处于内地,离勃海甚远,他才有必要做如此解释。因此,我们认为扁鹊所入之虢,不在“燕境”鄚城一带,而是鄭国境内之虢城。 5 q& S6 B8 N* D& g, [
鄭国境内的虢城,规模相当大,不然公元前541年,十一国重臣会盟之地,其车马随从的食住问也难以解决。这个虢城很有可能是前767年被鄭所灭,“亡而不绝其祀”虢国首都所在地,也可能是虢亡后迁居到鄭国边邑的虢国遗民聚居地。 公元前806年,周宣王弟姬友始封于郑(今陕西华县东),是为郑桓公。他33年后任周幽王司徒,谋迁于虢郐二国之间。“虢、郐之君贪而好利,百姓不附”是郑桓公插足的好地方。虢郐之君,见郑桓公重用于周王,又欲前来移居,为结其好而献十邑,郑桓公“竟国之”。其后郑桓公死于周幽王之难。其子武公立,立四年,灭其同姓东虢。 殷灭夏朝,封夏后为侯国。殷商亡后,夏朝后裔在周朝,聚居于杞,而为杞国。周武王灭纣,封殷遗民为侯国,是为宋国。春秋初期礼法尚严,当有别于战國后期亡国即绝祀者。 东虢开国之君为文王之弟,历史悠久,又与郑同姓,且有恩于郑,为了标榜仁义,和取得先人的福佑,郑人极有可能灭虢而不绝其祀,历二百余年虢城犹在,应当能证明这一点。 公元前597年,楚国围郑三月余,郑以城降,几乎亡国。郑襄公“肉袒牵羊”,出迎楚王,他说:“君王迁之江南,及以赐诸侯,亦惟命是听;若君王不忘厉、宣王,桓、武公,哀不忍绝其社稷,赐不毛之地,使复得事君王,孤之愿也。”郑襄公设想到亡国后的几种可能,都包含着亡国而不绝其祀的内容,他提出这些愿望,无疑符合当时的惯例及礼法,也许包括郑灭虢而未绝其祀的例子。 虢世(太)子的父亲,自称是“小国”,又云“偏国寡臣”,《说文》云:“邑,国也,先王之制有大小。凡邑之属,皆从邑。”在这个意义上说,虢城亦可以称虢国。故有“地不满五十(里),不闻见于天子,附庸于诸侯”之说。 虢国或由于被迁往“不毛之地”而变得偏远;其虽名为国,实为亡国之君,对郑称臣,所以其虢君才云“偏国寡臣”,未必是自谦之辞。扁鹊所入之虢,极有可能是鄭国境内亡而未绝祀的虢国,郑境之内的虢世子被扁鹊治愈之后,父事扁鹊,在今河北省内丘县神头村一带留下许多历史遗迹与传说,也与此相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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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入言鄭(鄚)医秦越人能活之”的“鄭”当为鄚之误,因扁鹊身在“鄭境”,不可能自我介绍为“鄭医”。 韩婴也是任丘县鄚城一带的人(据《任丘县志》、《河间府志》),他在《韩诗外传》中的原文,极有可能是“鄚医”,而不是“鄭医”,后人传抄时误把“鄚医”抄写为“鄭医”。司马迁有感于此,才在《扁鹊传》中每每将“勃海郡(郣海郡)”、“勃海(郣海)”与鄭(鄚)二者结合起来,共同标示扁鹊的籍贯,原因也在于“鄚”这个生僻字,易误为俗近字“鄭”。“鄚”只作地名,很多人不知道它;鄭字的含义很多,还做国家、姓氏,是高度知名的汉字。 # F4 M& ?$ p' H8 V F' u8 p
在唐代,由于官府的文书,经常把“鄚城”误写成“鄭州”,政府下令,把“鄚城”改为“莫州”,丢了耳朵,反而不容易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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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扁鹊秦越人之世,还有虢城存在,其“入虢之诊”就不一定是虚构的故事。而这一点,对于维护扁鹊形象的完整性,和确定扁鹊入虢之诊的重要意义.都是极为关键的。 ( p5 p" F, T7 n2 f, \0 F5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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